古琴曲《流水》是一首极具表现力的乐曲,充分运用「滚、拂、打、进、退」等指法及上、下滑音,生动地描绘了流水的各种情态。旋律起首之音,时隐时现,犹如置身高山之巅,云雾缭绕,飘忽无定。继而转为清澈的泛音,节奏逐渐明快,「淙淙铮铮,幽间之寒流;清清冷冷,松根之细流。」凝神静听行云流水般的旋律,好似欢泉于山涧鸣响,令人愉悦之情油然而生。随之旋律开始跌宕起伏、风急浪涌。正如清刊本《琴学丛书·流水》所云,「极腾沸澎湃之观,具蛟龙怒吼之象。息心静听,宛然坐危舟过巫峡,目眩神移,惊心动魄,几疑此身已在群山奔赴,万壑争流之际矣。」而后音势大减,恰如「轻舟已过,势就倘佯,时而余波激石,时而旋洑微沤。」(《琴学丛交·流水》后记)。曲末流水之声复起,缓缓收势,整首乐曲一气呵成,听之如同得到了流水的洗涤一般,不禁令人久久沉浸于「洋洋乎,诚古调之希声者乎」的思绪中。
古琴流水的来历:古人朱权序云:"《高山》、《流水》二曲,本只一曲,初志在乎高山,言仁者乐山之意,后志在乎流水,言智者乐水之意。至唐,分为两曲,不分段数。至宋《高山》分为四段,《流水》为八段。按《琴史》,列子云:'……伯牙绝弦,终身不复鼓琴。'故有《高山流水》之曲。"
谨按:《高山》、《流水》两曲从明初以来,又有演变,朱权(神奇秘谱》写在前半部称为《太古神品》的一类中,《高山》短些,《流水》长些,都不分段,证明他是暗示他所辑的是唐代的曲谱,指法也确有晚唐和宋初的痕迹。在明中叶徽藩的《风宣玄品》中(1539),这两曲依然前短后长不分段,但指法改动了。到明中叶以后,杨表正《琴谱真传》(1585)的《高山》是四段,《流水》是八段(他加了旁注词),这时在宫廷中供奉的《高山》也是四段,《流水》也是八段(据《藏春坞琴谱》1620),都和朱权所说宋代的分法相符。但是和杨表正谱距离只有十五年,在同一地点南京出版的杨抡《伯牙心法》(1600)却把《高山》变成六段了。到了尹晔的《徽言秘旨》(1647,但他在万历间约1600左右就已有名于琴坛)又把《高山》分成八段了。从此以后,所有清代各谱的《高山》都是八段。
从杨表正时起,《流水》原是八段,但在张孔山的《流水》中,却在原第五、六段之间加了一段,成为九段(参看《高山》条)。所加的一段,即张谱的第六段,是用所谓"七十二滚拂"的技巧尽情模拟泉滴水流的声音的。《天闻阁谱》专为这些滚拂和滚拂中的和音定了些新指法,但很费解。张自己在《天闻阁谱》中写了一篇小识说:"余幼师琴于冯彤云先生,手授口传。所习各操尚易精熟,独此曲最难。且诸谱所收《流水》虽然各别,其实大同小异,唯此操之六段迥相悬绝。余幼摩既久,始能聆其神趣……"我们还没有冯彤云的材料,但可以从此看出张孔山《流水》必另有传本。顾玉成本对于这一段用的是传统的滚拂另加旁注,反而不十分费解。顾氏谱在模拟水流里的旋律性较强,《天闻阁谱》模拟水声较切。
首段,起全曲水流之势,隐约暗示全曲的主题音调。二、三段用泛音写出山涧小溪潺潺、瀑布飞溅的各种泉声。四、五段表现万壑之泉由细流出山汇入洪流,并渐有汹涌之势。自六段起,水流汇入浩瀚汪洋,急流穿峡过滩,形成惊涛骇浪、奔腾难挡的气势,传达了不畏艰险、勇往直前的品格。七、八段为高潮之后的余波,忽缓忽急,时放时收,渐渐平复。第九段以杳渺徐逝的气象终曲。 这首琴曲充满着人与自然的和谐之音,散发了天籁、地籁、人籁相知相合、浑然一体的气象。